李一恺眼睛痒得快要睁不开,只能随着苑之明上楼。
“不好意思,都怪我”,苑之明哐当把书包放在地上,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塑料袋,哗啦一声倒出一堆盒子,摊在沙发上扒拉了一通。“你是呼吸道过敏吗?开瑞坦可以吗?还是扑尔敏?”
“都行”,李一恺说话声音更哑了,他接过苑之明递过来的药,没喝水就咽了下去。
注意到对方一直关切地盯着他,他哑着嗓子说:“平时不会这么严重,可能今天吃辣。”
苑之明抓了抓衣服下摆,又一次道歉:“对不起啊。”
“不用,又不是你的错”,李一恺感觉好了些,觉得面对面站着气氛过于僵硬,想要缓和一下,却发现整个屋子,并没有可以供他落座的地方。
“哦,你坐”,苑之明低头,把一堆药盒直接扫到了沙发边上,留出一个人的位置。
不坐也不太合适。
李一恺用剩余的视力,躲着沙发缝里的两本书坐了下去,这时他才看到,眼前苑之明的手背都红了。
“你也过敏?”他问。
“哦,嗯”,苑之明随手挠了挠,不甚在意地说:“我一碰到带毛的动物就会出疹子,但不接触就不严重,这个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李一恺想到他那么高个子缩着蹲在地上看小猫的样子,随身带着猫零食,却也只能远远喂一下,不禁替对方生出一些遗憾。
“我听同事说有专门的救助站,回头我去问问联系方式。”
“啊?”苑之明找了个小板凳坐下,比李一恺略低一点,闻言抬起睫毛看过去。
还没开口,窗外噼里啪啦,又开始落起雨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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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黛玉本玉无疑
你是追都不敢追
苑之明闻声站起来,跃过地上两张画布、一个水桶、若干瓶颜料,跑到窗边往下看了过去。
嘴里说:“我问过救助站,但是他们条件不太好,小猫都在笼子里关着,也不一定能找到收养人,可能会好多年都在笼子里生活。”
他说:“我不知道它们愿不愿意被驯养。”
艺术家的确多愁善感,李一恺想到的却是:“这个天气,它们没事吧?”
没等他说完,苑之明已经抱出来一沓塑料布——画画的人常备这些,以防颜料弄脏别的地方,“你随便坐,我去给它们做个防雨棚”,他说完就开门跑了出去。
李一恺坐是坐着,但也不好随便。只能用目光扫视这个小房间。
这屋子不只是旧,更像是一个毛坯房——墙上只剩了很少的白色涂料,露出里面的灰黑色水泥,地板索性已经没了地砖,只剩些坑坑洼洼的痕迹,所以进屋连拖鞋都不需要换。
大件家具更是几乎没有,一排纸盒子和衣架,还有个床垫铺在地上,唯一看起来像回事的是一张书桌,上面都是画画的屏幕和数位板,还有一排乌龙茶和矿泉水,以及一套手冲咖啡壶。
但奇妙的是,也许是地上散落的画纸和颜料,或者苑之明随意贴在墙上的画、涂刷的颜料,还有床品,这些组合起来,又让整个房子充满凌乱却和谐的感觉。
他想起最近有人发叙利亚风格装修,这可就见到进阶版了。
其实光看苑之明的装扮也发觉了,这人不修边幅的外表下,其实处处都很讲究。
毕竟是艺术家也是小少爷。
苑之明回来的时候,李一恺正研究着自己坐的“沙发”——一个不知道从哪弄的木板,架起来靠着墙,铺了些毯子就拼凑出来的落座位置。
“这木板是房东的吗?还是你从哪弄的?”李一恺问。
“门板”,苑之明指了指房间——一室一厅,他不说李一恺没发现,卧室的其实只有一个门框。
他震惊:“你拆的?”
“是它自己掉的”,苑之明走过去给他比划门框,“我来的时候只有一个轴承连着,所以就拆了,本来想做成床,但是太小,就拼了这个塌。”
哦,原来是塌,真讲究。
李一恺好笑又好奇,既然主人回来了,正好能参观一下。
他站起来,看那些铺开在地上的画,注意到其中一张铺满了颜色混杂的底色,苑之明之前的作品也有暗色的,但他用色一向纯度很高,没有这种风格,李一恺便问:“这张的色彩是怎么想的?”
“这个啊”,苑之明语气中有些惋惜,“这是我打翻了颜色弄脏的,本来都画好了。”
李一恺尴尬咳了咳,苑之明看着自己的大作,叹息说:“就是我去面试那次,早上出门着急踢翻了水和颜料。”
“你是因为这个才迟到的?”
“嗯,我当时一心救画了,本来画的很好的,后来我都不敢再动颜料,画了好几天电脑。”
苑之明语气里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,李一恺哭笑不得,不由带了些劝导的语气:“那应该早点起床的,不至于手忙脚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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