鸾斟茶的动作顿了顿,缓慢地将茶杯放在了贺樱宁手边。
他与华宁相守已十年,前五年爱意深沉,彼此相依,只觉人世间再无更畅快之事。
后五年,他与华宁远离皇城,共游山水,一步步走来,踏过春夏秋冬,看过花开叶落,人世间流逝过的所谓岁月,既美妙,也残忍。
华宁如今仍如二十出头的青年,蓬勃朝气,他却已暗生白发,眉眼被刻下了春秋印记。
终究,终究是——
老了啊……
番外—岁月(下)
难得一见,萧重鸾将沈幽叫了过来,让他替贺樱宁探探脉,看下贺樱宁身子是否康健。贺樱宁知晓萧重鸾这是忧心自己,十分配合,沈幽检查过后,嘱咐了些平日里的生活习惯问题,贺樱宁打着哈哈附和过去,撩了袖子。
“我新学了门做菜的手艺,你们给我捧个场?”
萧重鸾与沈幽配合地应了声好,贺樱宁便一头扎进厨房里去了,沈幽收拾好药箱,看了眼屋内,问:“华宁出去了?”
“嗯。”
“是……李大娘说的那事?”
萧重鸾不答,沈幽心里叹了口气,道:“我看您面色,便知您后悔得很。”
他伴驾多年,萧重鸾的心思,大抵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。
萧重鸾扶了额,挡住了自己的面色。
“当真……这般明显?”
“华宁就是比我还早觉察您的心思,才会与您闹脾气。”
萧重鸾微微睁大了眼,顿了顿,道:“不,我并不是……在后悔当年救他的决定。”
“那您是……”
萧重鸾给自己倒了杯茶。
说不出口,从华宁说出李大娘来牵红线的第一句话时,他就要把自己淹死在醋缸里了。
这些年来,他的占有欲有增无减,可同样增长的,还有对华宁的畏惧,以及随着自己的不断衰老而落地生根的怯懦。
他从不知有朝一日这些弱者才会有的情绪会困住他,可事实就是事实,当他看见自己第一根白发的时候,对于未来的恐惧就根植进了他的内心。
华宁风华正茂,他日渐衰老。
“您在……害怕连累他?”
“呵。”
“华宁的性子,您该比谁都清楚,他并不是那等薄情寡义之人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
华宁的性子,他比谁都明白。
正因为明白华宁的痴情,他才会不断思索,必定会死在华宁面前的他,究竟会对华宁造成多大的影响。
他经历过华宁的数次死亡,比任何人都清楚所爱之人死去时的绝望。
他有被华宁深爱的自信,却奢望华宁能够在那一日前,不要再那么将他放在心上。
入夜,华宁终于回了家,贺樱宁正在小院里乘凉,两人一见面,便凑在了一处,说起了这些年的事。
华宁向来是不在意享乐的,这次交谈,却能对这些年的游历侃侃而谈,哪里风景独好,哪里美食一绝,说得头头是道,贺樱宁听得开心,赞了一句:
“我从来没想过,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些话。”
华宁愣了一愣,垂下眼笑了笑。
“我自己也不知道,竟然能将这些事都记进了心底。”
他与贺樱宁分开,回了自己房里,萧重鸾蜷着身子在被子里睡熟了,眉头微微皱着,在梦里也不得轻松的模样。
华宁坐在床边,抚了抚他的眉眼,手伸进被里,解开了安睡之人的寝衣。
“啊……啊……”
萧重鸾醒来时,腿根生疼,华宁见他清醒,不思悔改,犹扛着他一条发颤的腿,肆意进攻。
“混……混账!啊……啊!”
萧重鸾被久违的快感冲击得忘了自己建起的高墙,双手死死抓住了华宁的背,一丝也不肯放开。
“那里……用力……啊——”
华宁含着他的唇,闷声笑道:“这时倒不顾念哪些七七八八的事了?”
萧重鸾紧闭着眼。
“闭……闭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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