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叹了口气,说:“那?年?夏天很热,谭英最后来?找我,我陪她在公园散步时看到了那?个孩子?。他很奇怪,只要有人带着孩子?经过他就跟上去,在旁边跟着走一段,一开始我们?都以为他是那?家人都孩子?。直至孩子?家长们?觉得他很奇怪,抱着孩子?跑掉他就停下,转头看到别的家长带孩子?,他还是一样?跑过去,看起来?又?像那?家的孩子?了……路过的行人说,他已经在这里流浪半年?了,谭英就坐在那?里看了他整整一天,直到黑天,公园里的人都散了,他一个人走到垃圾桶边上,小小一个,钻进了自己搭的那?个纸盒房子?。谭英走过去,把他抱起来?,带着他离开了。”
叶满被这段话说哭了,他老是控制不住流眼泪,轻易难过,轻易动容。
他仓促地避开人,转头擦掉自己的眼泪,猝不及防和韩竞对视。
韩竞桌下的手,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腰。
谭英似乎常常接触边缘群体,那?个孩子?被她带到哪里了?她是不是一直把他带在身边?
很多?疑问,吴敏宜已经没?法解答了。
她没?再见过谭英。
夜已经深了,店里的客人渐渐变成一些清洁工、体力劳动者,阿祖又?去忙。
他们?虽然收租可?以赚到很多?钱,但?仍经营着这家餐厅,经营着烟火气。
叶满仿佛看到了这里以前的样?子?,那?间理发店,十来?岁的少年?和少女,旧色的阳光,无言的对白。
滴滴电动车声?打破了他的幻觉,他往旁边退开,让路。
吴敏宜递给他一个盒子?,温和地说:“看你很喜欢这个茶叶,拿一点回去喝吧。”
叶满:“……”
阿祖走出来?,手上提着个袋子?,说:“带回去做宵夜。”
不知不觉他们?待了这么久,已经十一点钟了。
叶满连忙拿钱,说:“这个多?少钱?”
那?个脸上狰狞着疤痕的男人说:“谭英的朋友,不用钱。”
叶满何德何能能被当成谭英的朋友,他万分惭愧。
吴敏宜挽着老公的手,惆怅道:“来?这店后,我总是幻想?,有一天她能看见灯光走进来?,我请她吃饭,说说这些年?的事。”
她跟叶满说:“她没?来?,你来?了也是一样?的。如果你找到她,告诉她回来?看我。”
叶满和韩竞离开了猪脚饭店。
走出几步后,两个十来?岁的孩子?背着沉重的书包飞奔过他们?身边。
两个人一前一后冲进猪脚饭店。
“爸爸妈妈,我们?好饿!”他们?脆声?声?喊道。
叶满忍不住笑起来?,韩竞无言地牵起他的手。
两个人一起离开了那?条悠长、狭窄、黑暗、却充满烟火气的小巷。
走出去时,瞬间被繁华都市包围。
韩奇奇趴在车里睡得正香,韩竞打开包装盒,里面有两只完整壮硕的猪脚,软烂、香气扑鼻。
“要继续找下去吗?”韩竞侧头问他。
叶满抬头,一片叶子?飘悠悠落下,落在车窗上。
“李东雨还没?找到家。”叶满低低地说。
就找她一下,轻轻地打扰一下,问过就飞快跑开,不打扰她。
韩竞:“好。”
他揉揉叶满的头发:“去吹吹风吗?”
叶满:“好。”
他们?在珠江边吹了午夜的风,叶满放松地啃完那?只猪脚。
他们?即将从这座繁华的城市离开。
“老公。”叶满坐在引擎盖上,圆眼睛里倒映着人间、水里两座满目琳琅的城市。
他说:“我忽然发现一件事。”
韩竞喜欢这个称呼,转头看他,珠江的夜风吹拂着青年?的没?有扎起的卷发,如同在冬城、在拉萨、在德钦、丽江、贵州、广西一样?,都是柔软的、乖巧的,可?有什么不太一样?了,他敏锐地察觉到,即使是披散着头发,他也不再像从前那?样?畏缩没?精神?了。
他交叠长腿,问:“什么?”
叶满说:“从拉萨出发开始,我一直想?象着谭英长什么样?子?。”
韩竞微一挑眉。
叶满说:“我有时候觉得她浪漫,有时候觉得她柔软,她锐利、强大、慈悲……无论怎么想?我都觉得都不标准,最后我觉得她像佛,人们?都说佛没?有相。”
韩竞望着他的侧脸,没?说话。
叶满仰头,望着漫天星空,说:“可?她的路却很明确,她踩出了一条很实、很多?年?都依然清晰的路,我跟着她走,也好像找到了方向?。就算只有一个人,只要勇敢一点,一个人也可?以强大,也可?以游历,也可?以寻找自己、帮助别人。”
韩竞从来?没?有一刻看到叶满的灵魂这样?自由,前路这样?清晰,他好像没?了某种沉重束缚,整个人都放松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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