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的噼啪爆响!还有……还有母亲那一声凄绝到灵魂都在颤抖的呼喊:
“清原绫——!清原绫在哪里——?!”
那声音像淬毒的针,狠狠扎进绫的心脏!紧接着,是一声如同布帛被撕裂的、令人牙酸的闷响!
母亲的呼喊……戛然而止。
绫猛地将头埋进膝盖,双手死死捂住耳朵。可那些声音无孔不入,穿透她的指骨,直抵脑海最深处。泪水汹涌而出,混着唇齿间自己咬出的血,又咸又腥。
她想起了温暖的暖炉,想起了未解的棋局,想起了阿菊最后那个惊恐的眼神……与眼前的冰冷、黑暗、血腥和绝望,形成了撕裂灵魂的对比。
“清原正志的女儿呢?找到没有?!”一个粗嘎的声音在头顶不远处炸响,带着暴虐的杀意。
“前院已经清理干净,后宅还在搜!”另一个声音回应。
绫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试图用更尖锐的疼痛来抵御那灭顶的恐惧和悲伤。活下去!忠藏的话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炸响。
突然!
头顶的木板上传来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。一声,又一声,如同丧钟敲在绫的心上。脚步声停在了地窖入口处。
绫的呼吸骤然停滞!心脏疯狂撞击着胸腔,几乎要破膛而出!
“吱呀——”
木板被掀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!
刺眼的、带着浓重血腥气和焦糊味的火把光芒,如同地狱的探照灯,猛地刺入地窖的黑暗,精准地捕捉到了蜷缩在角落、如同受惊幼兽般的绫!
光芒照亮了她惨白如纸、泪痕交错的脸,也照亮了她因极度恐惧而剧烈收缩的瞳孔。
她看见了!
逆着光,一个高大的黑影矗立在入口。他腰间斜挎的长刀,刀尖还在滴落粘稠的暗红色液体,一滴、两滴……在雪地上砸开一朵朵小小的、狰狞的“血樱”。
是那个持刀的武士!脸上,一道狰狞的十字疤痕从眉骨斜劈至颧骨,在跳跃的火光下如同活物般扭曲。他的眼神,最初是搜寻猎物的冰冷锐利,像刀锋刮过绫的皮肤。
四目相对的瞬间,时间仿佛凝固。
火把的光芒在武士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。绫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,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惊恐绝望的倒影。但就在下一秒,那眼神深处,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动摇了。
他的目光,鬼使神差地落在了绫因为紧捂嘴巴而露出的颈间——那里,挂着她从未离身的双头蛇银锁护身符。银锁在火光下反射出一点微弱却执拗的冷光。
绫看到他握在刀柄上的右手,指关节猛地收紧,青筋暴起,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刀。
然而紧接着,那紧绷的指节又极其突兀地松开了,甚至微微颤抖了一下。这电光火石间的挣扎与变化,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——然后!
他猛地将木板重重合上!
“这边没人!”他朝着外面嘶声吼道,声音冷硬得像冻土里的石头,不带一丝情感。脚步声迅速远去,伴随着对其他部下的呼喝:“去东厢!仔细搜!”
地窖重新陷入彻底的黑暗和死寂。绫瘫软在地,冷汗浸透了单薄的寝衣,如同刚从冰水里捞出来。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冰冷的空气割得喉咙生疼。
她活下来了。
但清原家……那承载着她所有温暖与光明的世界,已在今夜这场狂暴的血樱乱雪中,被彻底碾碎成齑粉。
地窖里,死寂重新统治了一切。然而,这死寂之下,是更深的恐怖。
绫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,大口喘息,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皮肉烧焦的恶臭——那是地狱的气息,正透过木板的缝隙,丝丝缕缕、无孔不入地渗入这最后的避难所。
最初的丝绸早已被彻底污染、覆盖。她甚至能分辨出其中混杂的、属于不同人的血腥气:阿菊温热的铁锈味,母亲那声呼喊后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甜,还有更多陌生而混乱的死亡气息。
绫蜷缩着,将脸深深埋进臂弯,那方忠藏塞给她的唐金平纹手帕紧紧捂在口鼻上。手帕上沾染了她咬破嘴唇流下的血,此刻又混合了滚烫的泪水。
丝质的帕子吸饱了咸腥的液体,沉甸甸地贴在脸上,成了隔绝可怖气味、也压抑呜咽的唯一屏障。
忠藏的血……是否也在这片混乱的气息之中?这个念头让她胃部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抽搐。
时间在极致的恐惧与冰冷中失去了意义。不知过了多久,地窖外狂暴的喧嚣渐渐平息。脚步声变得稀疏、杂乱,间或夹杂着翻箱倒柜的哐当声和胜利者粗鄙的调笑。
火把的光影不再疯狂地掠过缝隙,只有零星几点摇曳的光晕,映照在木板边缘,如同鬼火。
绫的心跳在死寂中敲打着耳膜。活下来了……但这念头带来的不是庆幸,而是更深沉的、冰冷的绝望。父亲、母亲、忠藏、阿菊……那些鲜活温暖的面孔,都被这无边的黑暗和血腥吞噬了。
清原家,她生于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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